跛足和贫乏的司法制度将难以支持中国经济的继续高速增长，没有人告诉中国人这一点？中国政府理解这一点吗？最新一期《新闻周刊》刊登的记者萨拉·沙佛尔的报导，提出了这类问题。 www.6park.com

2月2日，中国共产党的一份期刊发表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国的最高治安官员罗干的一篇文章，惊动了中国的尚显稚嫩的司法界和外国投资者们。罗干的这篇文章宣称，共产党必须保持其对全国司法系统的主导权，要警惕企图使中国法制西方化的“敌对势力”。而仅在一个星期前，北京才刚刚宣布，中国的经济将以目前令人眼花缭乱的步伐，持续增长。要知道，中国去年的增长率已经达到了10.7％。 www.6park.com

如果把这两条头条新闻同时摆在一起，不由得突显出了这样一个对比强烈而又实在令人费解的矛盾：很奇怪，中国怎么能够在没有一套独立的和现代化的法制系统下，实现如此高速的经济增长?这样的增长还能持续多久呢?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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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玩“法外”游戏规则 沙佛尔在报导中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并试图解答，中国社会何以在不健全的、“无法”或“法律之外”（Lawless）的环境中，实现了市场秩序、经济增长和生活富裕的问题，秘诀在哪里呢？ www.6park.com

报导指出，长期以来，西方经济学家和法学家都在讨论的一个问题就是：健全的法制和公正的法庭审判制度，是一个成熟的市场经济建立和运转的先决条件。 www.6park.com

这些学者们认为，只有通过有效、透明和可预见的司法体制，企业和消费者才能确信：投资将得到必要的保护，合同执行和纠纷将能公平地解决。而健全的法治，通过保护知识产权鼓励了创新，并确保发明家和厂商的权利和让他们努力得到了回报。如果没有这些法制提供的保护，可以断定，证券交易所、商品市场和其他复杂的资本主义经济的标志性系统都不可能真正发挥作用。 www.6park.com

确实，如今世界上许多法制不健全的发展中国家都陷在了腐败、浪费和低效的浊泥中而步履蹣跚。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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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统计局局长谢伏瞻1月25日宣布，２００６年中国ＧＤＰ为２０９４０７亿元，同比增长１０．７％，增速比上年加快０．３个百分点。这样，从２００３年开始，中国经济增长率一直在１０％平台上加速。２００３年的增长率为１０．０％，２００４年为１０．１％，２００５年为１０．４（新华社） www.6park.com

但中国似乎不是这样，尽管，中国的法院系统还是雏形，尽管，共产党仍牢牢控制着它，但是中国经济却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北京在1970年代末起进行了自由市场改革后，出现了私营经济的蓬勃发展，亿万人民摆脱了贫困，海外投资蜂拥而入。 www.6park.com

这里的秘诀就在于：在中国，企业家们已经找到了各种充满创意的解决办法，绕开中国靠不住的法院系统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这些措施包括，寻求由同情他们的党政官员来调解双方的商务纠纷，通过威胁供货方说，要转到别处找货源的方式，来让对方妥协从而解决合同的纠纷；还有，通过支持他们的党政领导官员的协助，来加强安全意识和获得好的解决方案，从而实现对企业的商业机密的保护。 www.6par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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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一个健全的法制系统仍然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没有这样一个系统，其他的各种替代机制就会冒出来，取代法制应当发挥的功能而司其职。例如，那些大型的外国和中国企业，已经学会了利用中国的高度竞争的商业环境来解决或避免合同纠纷：如果碰到供应商无法按时交货时，他们就干脆威胁说，要转向其他的供应商去要货了。 www.6park.com

所以，中国的商场确实是有游戏规则的，而且这些规则大多是有利于商家的，只是这些规则及其作用机制的运行，完全不同于西方国家。 www.6park.com

例如，为了反腐败，中央政府最近制定了新的规定，要求地方政府要更快地发放营业执照，目的是减少官员索贿的时间和机会。研究中国的咨询公司 Dragonomics驻北京的董事总经理阿瑟·克罗伯(Arthur Kroeber)说，“人们总是低估了（在中国）透过行政权力，而不是法律结构来影响变化的力量。” www.6park.com

中国特色的产权保护措施 www.6park.com

腐败是广泛存在的，但是它对经济的损害并不像估计的那么大，因为中共已经开始根据他们所在管辖权范围内的经济发展来评定官员的政绩。虽然许多官员还在给增长率注水，但是已经有其他的许多官员在设法吸引更多的企业到他们的管辖区和帮助这些企业的发展。已经在中国担任高层主管有二十年的理查德·托门（Richard Thoman）说，这使得官员们“有了政治上的动力”去解决经济纠纷，“当地市长能够为你把事情摆平。在这个意义上，它就像一种仲裁程序一样起作用。” www.6park.com

如今在中国，已经产生出类似于对等组网（ad hoc）和局域网一样的方式来保护知识产权。外国厂商经常抱怨中国在保护知识产权方面的记录欠佳，盗版DVD光碟和冒仿的名贵手袋提包随处可见，但是这并没有阻止中国和一些外国公司的不断创新。 www.6park.com

香港中文大学客座教授道格拉斯·弗勒（Douglas Fuller）指出，在大陆的台湾计算机芯片设计公司已在这方面取得了成功，他们在自己的工厂内和正在设计中的产品中采取了严密的保安措施，使得他人无法使用反求工程（ReverseEngineer）来冒仿他们的产品和技术。 这一战略来自于一个美籍华人刘英武（英文名：Leonard Liu），他在美国硅谷创立了群硕(Augmentum)软件开发公司，同时在中美两地设有公司办公室。他运用了在过去管理两家台湾公司所吸取到的教训，在位于中国的公司办公室里采取了比美国的公司办公室严格得多的保护措施。为了防止有人盗取公司机密，在他的中国公司里，所有的办公室电脑一律没有任何可移动外接硬盘和消去USB接口。也没有对外的电子邮件系统，任何员工如果未经允许擅自上网，马上就被解雇。 www.6park.com

群硕公司董事长刘英武博士在他30年信息产业的职业生涯中，致力于将尖端技术产品化，并转化为成功的商务应用。在个人电脑、企业软件和半导体业界扮演重要的角色。（资料图片） www.6park.com

刘英武说：“我们不能让人带走任何东西，哪怕是一小段程序中的字节。美国式知识产权保护对创新是非常有益的，但是我不认为那是必需的（做法）。”显然，在刘英武看来，在中国这种“法外”环境中，企业对知识产权的自我保护意识和措施才是更实用的做法。 www.6park.com

当然，中国的经济是不是能够在这种“简易汇集方式”的环境中，在未来以目前的速度继续增长下去，谁也不能担保。不少专家预期，除非出现一个独立的司法制度，否则中国的经济势必受阻。这些专家认为，随着中国社会商业更加复杂化，制定出明确的规则和程序，将势在必行。目前这种基于非正式规则和人际关系的大杂烩似的工商环境（workarounds）将变得越来越不适用。这当中最坚决主张这种改变的，就是中国新兴的、青睐西方式改革的法律专业人士。 www.6park.com

北京依然担心司法独立的威胁 www.6park.com

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国曾“砸烂公检法”，取消了全国所有的法律行业，在毛泽东逝世后，才逐渐采纳了西方化激励手段的改革，重建了司法机构。随后，呈现出改革新气象后的中国司法系统开始发挥作用。如今中国公民上法庭的人数，达到了史无前例的程度，据统计，2006年全国法庭立案达到800万例。人们确实听到，中国领导人现在宣称，依法治国是他们的指导原则之一。 www.6park.com

但是在现实中，法制的改革依然远远落后于中国的经济发展。例如，虽然教育程度提高了，但是许多法官、律师和检察官受到的训练还是少得可怜；案件的结果依然经常由贿赂和政府上层来决定。共产党没有放弃对司法机构的控制，几乎所有法官都是党员，必须服从党的命令。北京依然在担心，一个独立的司法系统可能削弱中共对权力的垄断地位。 www.6park.com

这最明显地体现在，虽然有了行政诉讼法律，但是一旦老百姓要告政府官员和部门，依然非常困难。《纽约时报》的一篇报导说，中国司法制度下的判决，经常让许多无权无势的普通人感到不公平。但是，一个更大的问题是法院经常拒绝受理，或者索性否认那些棘手的法律纠纷真的存在。 www.6park.com

“立案”这个词在英语里可以被简单翻译为“记录或登记一个案件”，但是在中文里，它要受到很多官方干预，使得在许多想要进行行政诉讼的人看来，法律体系只对经济案件开放。 www.6park.com

自从四分之一个世纪前，共产党第一次创造了一个貌似现代的法律体系，刑事案件（政府起诉个人）大多数通过法庭来完成。自然人和法人也经常通过法庭解决民事纠纷。但是学者们说，法律体系的最敏感的一个用途－－1989年《行政诉讼法》赋予公民的起诉政府的权力，依然像空中楼阁。 www.6park.com

推动司法改革要靠老百姓 www.6park.com

推动中国司法改革的，将是越来越多的普通老百姓，他们曾经对共产党的“依法治国”的教条宣传信以为真，现在都开始对法庭有了越来越多的需求。纽约州立大学法学院研究中国法律和提倡西方化改革的专家杰罗米·科恩（Jerome Cohen）说：“中国书店里摆满了有关怎样利用司法系统的好书籍。中国人真正在努力使得这个系统能像其他国家的司法制度一样运转。” www.6park.com

中国地方政府进行民间调解干部的业务培训（资料图片） www.6park.com

但其他的学者认为，中国可能会在不发生重大司法改革的情况下不断持续增长。他们指出，中国政府在维持社会秩序方面已经证明有娴熟而神奇的技巧，在保持社会稳定的同时，又鼓励他其他有助于经济增长的趋势。北京大学法学院潘炜教授说：“中国的经济增长已经越来越依靠廉价劳动力和稳定的政治环境。而（稳定的）政治所起的决定作用非常重要。” www.6park.com

此外，不管是法律环境如何，庞大的中国经济有可能持续吸引国内和外国的投资者。在北京开业的律师马克·塔金斯基（Michael Dardzinski）说：“中国是一个特例，因为还有很多人非常看好中国市场和她的潜力。法治只是人们权衡长期赚钱的许多问题中的一个问题。法学者和其他学者可能会继续讨论和争辩中国的司法改革的必要性和如何改革的问题。与此同时，其他人则只是干脆在利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在经营他们的生意。”